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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桂贞和他的灯笼

“我编灯笼上瘾,经常晚上躺炕上还想白天看到的形状好看的东西,能不能编出个类似形状的灯笼来,第二天早晨起来就开始编……”

这个编灯笼上瘾的人,是丰宁满族自治县的普通农家妇女张桂贞。她自幼受父辈影响喜欢上了用铁丝编织灯笼,一编就是三四十年,把原本用来照明的灯笼逐渐发展成为一件件工艺品。

没有图纸、没有模具,完全凭着想象,她就能用几十根甚至上百根两三米长的普通铁丝编织出各式各样的灯笼。2017年,她的铁艺仿古灯笼入选丰宁满族自治县非物质文化遗产,目前正在申请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国家外形设计专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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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小与灯笼结缘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张桂贞的老家丰宁花营乡(现已并入选将营乡)二道沟村的张木匠沟,灯笼还是生活用品。

“我记得七八岁时,晚上在碾道推碾子,还得打着灯笼,那会儿村里还没有电。因为我父亲会做灯笼,过年时全村只有我有属于自己的小灯笼,小孩们都愿意来找我玩儿。灯笼外面糊着纸,有时摔个跟头,灯笼就烧着了。第二天,父亲会再糊好,给我接着玩儿。”

张桂贞依旧记得小时候玩灯笼的乐趣。

“我家编织灯笼的手艺是祖辈传下来的,具体从哪一代开始已经不清楚了,确切的记忆是从曾祖父那辈儿就有了这个手艺,传到我爷爷张永顺、我父亲张贤,到我是第四代了。我父亲是个特别聪明的人,不仅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木匠,还会泥瓦工活儿,编灯笼只能算他的‘业余爱好’,因为靠编灯笼是养活不了一家老小的。那会儿只有进了腊月、快过年时,他没别的活计了才会编灯笼。我从小就喜欢看他编灯笼,看着那一根根铁丝在他手里上下翻飞,拧来拧去的,用不了多长时间,一盏灯笼就做好了,觉得特别神奇有趣,总想自己也试试。”

“他们那会儿编的灯笼都很简单,只有桶形和方形的,拧花工艺也比较粗糙。现在我们会拧十个左右花型,他们那会儿也就四五个。现在我家还保留着一盏不知是爷爷还是父亲留下来的灯笼,底座上的纸一层层的已经分辨不出颜色了。”

张桂贞兄弟姊妹十人,两个妹妹自幼夭折,她成了家里的老小。“我14岁上完小学就回家了。家里管得严,轻易不让随便出门玩儿,我就在家做家务、做针线活、练习编灯笼。那会儿,我年纪小,脑子也好使,不管啥活计,只要看过一遍,我基本就能自己琢磨着学会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十五岁的时候,我编出了第一盏圆桶形的灯笼,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之后,有想要灯笼的小伙伴来找我,我就给他们做。人家拿了我给编的灯笼,就会送我点吃的、用的东西。父亲知道了,当时说:‘嗯,你有了这门手艺,将来挨不了大饿,能用来养活自己了。’没想到父亲的话还真应验了,这门手艺日后竟成了我一生的职业,更没想到的是还能跻身丰宁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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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度打入国际市场

1986年,20岁的张桂贞嫁给了本村的郑文禄。

“算是青梅竹马吧,也是托了媒人去提亲的。”比张桂贞大两岁的郑文禄如今已满头白发,说起当年娶了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姑娘,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当年我家穷,分家时家里只分给我们半袋小米和一罐荤油。这在当时,父母已是尽了最大的力了。”

“靠种地的话,连结婚拉下的饥荒都还不上。”头脑灵活的郑文禄开始走村串户卖米面的小生意。

张桂贞说:“他出外做生意,我就在家看孩子,做我的灯笼。我记得1989年那会儿,我琢磨着改改灯笼的花样,就想给儿子做个圆瓜形的灯笼。等做出来一看,我别提多高兴了。就这样,我开始不断地尝试编各种形状的灯笼。到了1997年,我已经能做出圆桶、圆瓜、六边、锥形、磙形、坛子形六种不同形状的灯笼了。再到2000年左右,我的灯笼种类已有三四十种。2012年,我又研发出了仿古宫灯,装裱材质也从普通布料发展到纱料、麻布和仿羊皮,装饰上融入了绘画、剪纸、编织等艺术元素。现在我的灯笼种类已经有套灯、六角灯、斗形灯、剪纸贴花灯四大类一百多个品种。”

“1996年,我们花营村有个也做灯笼的人,去北京卖自己做的灯笼,我就托他替我卖灯笼。那会儿我自己做,产量也不大。”张桂贞说,1997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沽源做工艺品进出口的商人小杜知道了她手工编织灯笼的信息,考察后开始跟她合作。“他要的灯笼都是出口的,主要的市场是加拿大,其次是美国、韩国、日本。当时他问我这灯笼叫什么名字时,我就回家问我父亲,我父亲说就叫‘仿古灯笼’吧。”

“因为小杜要的量大,我自己做不过来了,就开始教村里人一起做。那会儿,我们村里几乎家家都做灯笼。我一共收了81个徒弟,出徒的有75个。我们每个星期就‘走’一农用车的灯笼,大概2000多个。那种10厘米到15厘米高的小灯笼,我那会儿一星期至少能做90个到100个。虽然一个灯笼只挣三四毛钱,但是对当时的农村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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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三折的灯笼生意

规模上来了,张桂贞的制灯工艺也逐渐发展成型,主要有设计、下料、拉直、拧花、装配、制托、盘梁、裱布八道主要工序,其中拧花是最考验手艺的一道工序。“拧花就是拧出灯笼上的图案,比如铜钱孔、圆孔等等,根据灯笼的大小,下料是一次性的,中间是不能有接头的,所以拧出来必须是横平竖直、大小一致。铜钱孔是最难的,一个80厘米高的灯笼需要3米长的铁丝120根,我做的话也得七八天才能完成。直到现在,我做的有九种花型的灯笼工人们还做不出来。”

本来很红火的生意,却因为买方一次订单要货时间紧,将一些原本被张桂贞拒收的工艺不合格的灯笼也都收走了,导致失去了最大的加拿大市场。

“市场没有了,销量锐减,但是乡亲们还在做,我也不好意思不收。2000年,我自己一个人揣着240块钱到北京找销路,没想刚下公交车,兜里的钱就被小偷偷走了……后来虽然找到一个销售商,但是经常压货款。他压我的,我不能压乡亲们的呀?!那会儿村里还没有大棚,冬闲时做点灯笼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我就自己先垫钱收购。但后来,销路又没了,积压的灯笼越来越多,家里三间房子、场院都堆满了。到年底一算,我欠了一万多元的债。没办法,2004年,我和老郑只好跑到北京打工,他在电线厂当维修工,我在一个广告公司做饭。”

2006年10月,一位在北京做工艺品生意的丰宁人知道了张桂贞的仿古灯笼,考察后一次性将她积压的灯笼全部收购了。虽然包袱卸下来了,但张桂贞也意识到纯粹靠编灯笼养家糊口还是不行,“因为我这工艺灯笼只能人工做,机器做不出来,成不了规模就没啥利润。”

2007年,张桂贞无意中发现装裱十字绣是个能挣钱的活儿。跟老郑一商量,夫妻俩到北京一家生产画框的装裱厂参观一圈后,就用卖灯笼的两万多块钱买了一套装裱的机器,回到丰宁开办了“老郑工艺”装裱店。很快,老郑工艺裱画就在丰宁县城打出了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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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四年多来,我的灯笼虽然没有大规模生产了,但村里还有十几个工人在继续干着。我们靠装裱店养活着灯笼的活儿。2012年,县文化局一位领导找到我,说我放弃灯笼的手艺可惜了,应该继续做下去。通过县里的扶持和推广,我的仿古宫灯又逐渐有了市场,打出了知名度。”

2016年,张桂贞成立了自己的工艺美术公司,二儿子郑海龙帮着管理。“我两个儿子都会做灯笼,老二盘花的技术更是在我之上。现在,连我的两个小孙子都开始跟着我学了,不愁我的手艺传承不下去。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建个生产基地,因为这些灯笼怕晒怕淋,有了厂房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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