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年与年味

忙年与年味

马喜元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哎呀，每当一进腊月就想起当年哄孩子的这句话，尤其是在腊八节吃上腊八粥的那一天开始，年的味道也就一天比一天的渐浓了。于是乎，忙年的景象亦随之拉开了序幕。

要说忙年，现在五、六、七十岁的人总会回想起四十多年前的忙年景象。那时候的忙年，那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忙。进入腊月开始，逐渐的就陆续出现了为过年做准备的活动。由于笔者是自幼生长在塞北的深山区，眼里看到的首先是为过年而准备新柴的劳动身影，绝大多数的农户因为家里没有经济来源，便打柴到几十里以外的镇上去卖，以换取一些相应的年货和零用钱。现在想起来，觉得这种打柴换年货的劳动实在是太辛苦了。白天上山把柴砍下来装好车，夜间一两点钟的时候就得出发，晚上回来的时候又“掌灯”了，家里人（包括孩子）在太阳一落山的时刻就开始望眼欲穿的盼望着。因为盼回来的不光是家里的主心骨，更有那换回来的各种小年货。妇人们终于盼到了过年做新衣服用的新鲜布料，还有擦脸用的“雪花膏”；小丫头们盼到了最心怡的红头绳；小小子们当然盼到了如愿的小花炮。每当到了这个时刻，家里总是乐得满堂春风。

最能体现年味的活动，就是开始淘米、轧面、撒粘糕，杀猪、宰羊、做豆腐……整整一个腊月，好像天天都有新盼头，每天都觉得干劲十足。在最忙的时候，全村人你帮我，我帮你，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虽然忙的团团转，却感到特别充实，有意思，浓浓的年味儿便也淋漓尽致的体现在这充满欢乐的忙碌节奏里。那时候的生活条件虽然很差，但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淳朴的乡情却是纯真的，在充分体现年味儿的同时，也在沐浴着感情与乡情的甘露。

还有一个环节，也在体现着令人陶醉的年味儿。那就是刷房、扫除搞卫生。特别是在六、七十年代那会，城市里有没有说不清，反正在农村是根本没有卖涂料的。给我记忆最深的，就是在我家东山坡上有一个白土沟，专出一种天然形成的“白土子”，可以用来刷房。一进腊月，梁前梁后的，十里八乡的人们就像赶大集似的来到这里挖白土子，整个腊月都车水马龙的不断头，形成一道别具一格风景线。我们当地的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白土子挖回来砸碎放在铁锅里，添上水架火烧，至少熬上半个小时以后，捞出渣土和泥沙，锅里的白浆进行过滤后就可以用来刷房了。第一遍干了之后再刷第二遍，效果非常不错。看到那清白洁净的房屋，心里觉得那叫一个爽！等到一点潮湿都没有了，再贴上年画，粘上窗花，一种无法形容的年味儿便呼啦一下子涌上心头：“啊，过年了”！

如今，常听到有些人在感慨：“哎！现在是吃啥也不觉得香，过年好像没有过去有年味儿呢？”对于这个问题，笔者是这样理解的，不知是否正确，敬请读者斟酌——

首先，自从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生活水平在逐渐提高，市场上的物资也越来越丰富，同时，人们的腰包也日渐鼓胀起来了，想吃啥，想用啥，市场上是应有尽有。和改革开放以前相比，几乎是天天都在过年，白面大米日三餐，鸡鸭鱼肉经常见。好东西吃常了，也就不觉得新鲜了。所以，锦上添花的日子，总觉得没啥明显的改善，只有雪中送炭，才会使人知足和感动。

其次，就是如今有些个别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的这也不好吃，那也不是味儿，想吃就吃，不想吃了就毫不吝惜的扔掉、倒掉。这些东西不都是花好钱买来的吗？再说那钱也不是白来的，那也是父辈或者自己通过辛勤劳动挣来的呀！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这话非常有道理。贪污是把不属于自己的财物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据为己有，而浪费则是不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把本来还有使用或食用价值的物品和食品随意扔掉或任意糟蹋，这也同样是有罪的！身在福中要知福呀！

其实，现在不是没有年味了，而是现在的年味是通过一种新的忙年形势体现出来了而已。

打个实际的比方吧，仅以过去的淘米轧面为例，那也是受到大气候下经济条件的制约而不得已出现的忙年景象。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前，大大小小的国营、集体单位或是农村的生产大队、生产队，都是计划经济条件下的吃大锅饭制度。人们的收入水平低的可怜，加上社会上的物资十分匮乏，吃“公粮米儿”的，凭票供应还能见到一点点东西，那么农民呢？谁来供应？平时吃不到啥，过年了，只好用在生产队分回来的那点极其有限的粮食进行粗粮细作而已。那个时候社会上没有各种类型的集贸市场，没有物品丰富的各类超市。一来没钱买，二来就是有钱也没地方去买，他们不亲自动手去粗粮细做又好咋着。而就在这粗粮细做的忙碌过程中，产生了浓浓的特有年味儿，产生了淳朴的乡情和友情……

现在好了，国家富强了，人们的腰包里有钱了，市场物资丰富了，无论是吃的、穿的、用的，可谓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所以说，现在的忙年形式，就是提着钱包游览年货市场或生活超市，在目不暇接的物资品类当中随便挑，随便选。不仅能够饱眼福，更能饱口福。过去那种特有的民俗和年味已被现在的“随心所欲”而代替，不是年味没有了，而是富有新意的年味更浓了。

有比较才能有鉴别，过去的年味值得回味和怀念，但我们更应该为今天的丰衣足食而高兴。过去的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两顿正餐，也无非就是粗粮细作的食品而已，白面大米少之又少，有那么一点点细粮还得紧让着儿童和老人，中年的骨干和劳动者是舍不得进口的，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年夜饭了，做梦都梦不到。现在的除夕夜里吃着饺子、喝着小酒看春晚，过去有吗？现在过年，家家户户都是张灯结彩，礼炮喧天，过去有吗？现在过年鸡鸭鱼肉，各色食品能把餐桌堆成小山，各种名酒选着喝，过去有吗？这样的年味还不够吗？知足吧，珍惜吧，别再抱怨了。我们现在的社会环境多好呀！太平盛世，没有战乱，不用害怕鬼子进村，百姓安居乐业。请为我们拥有这样的国度和社会环境而感到自豪和庆幸吧！

2019年1月22日